“生命就是一个漫长的受锤的过程,直到你老实安分到像骟过的牛,只知道埋头吃草
春来耕地,甚至连宰割时也不必捆绑。”
能写出这样的文字,也不枉我做他的精神走狗了。
这个世界还有好多像我一样的还深为理想所充溢,把精神看得凌驾于万物之上,遇到一
个能引起思维共振,情感同鸣且善于笔墨的人,就崇拜得要死,敬佩得要活的
小青年,
多得像王小波笔下的行尸走肉,多得像三月的淫雨十二月的绵雪,所以,王小波有如斯
之多的门下走狗。
《黄金时代
序》里王小波诙谐自侃:“我也出版了一些书,但大家都没有看到。
一提起王小波,大家只会想到四川拉杆子的那位,而不会想到我的身上去。”这淡淡
平平的叙述
里弥漫着多少的悲哀与苍凉?倘或小波在天之灵知道自己小说当前的热卖,
他是该开怀,该流泪,还是该流血?
大概只有王小波死了,他的作品才能在 中国坚严的看管之下延续它默然却又瑰丽
的生命,正如只有梵高死了,那明艳绚烂的向日葵才能开遍我们这个冷漠的星球。
看过一些煽情的评论:“张继的失意让他留下《枫桥夜泊》这样的名篇,从某种程度
上讲,是名落孙山后的凄苦成就了张继。”可我想,却是人们心中的面具让王小
波成
了历史里的王小波,终使得我们这些沉浸在那些干净朴实却奇绝诡谲的文字里的人们
不由得被小波的失意漫涌而过。在这个儒家思想依然昌盛,理学束缚仍旧未
衰的社会
里,王小波也只能活在历史里了。
重读《黄金时代》,终于能在阅读时摒除低级的生理冲动。《黄金时代》于我不再是
一本性爱小说,而是对荒诞年代里荒诞生活的原始记录。我不再怀疑生活为什么
是这
样:当我少年的自负在平淡却绵长久远的生活中渐然消失,当那些文学梦、科学梦渐
渐为安稳的睡眠所冲淡的时候,我便明白我也是那受锤的一份子。
生活就是这样——正如那位画红色天空的印象派画家所坚持的“天空本来就是这
样”——我发现再荒诞面具下也是一种赤裸裸的真实。
我钦佩的是王小波关于写小说的目的的论述,他说:“我以为写小说就是为了好看,
而不必承担什么教育感化的责任,因为教化一类的书在我们中国
实在太多了。”我记
得周杰伦在听到人们批评他的作品风格一成不变的时候,他这样回答:“不喜欢我的
人可以别买我的专辑,我的歌是为喜欢我的人写的。”——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
者容,王小波真的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