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中心
近二十年来,我所看到最让人肯定的改变在于不断有独立的产护中心成立(这与医院所属的生产中心不同),一九七五年时,美国还只有五家,但到一九九四年,已增加到一百四十家,而且还有六十多家正准备要开张。
在非医院的产护中心,生产是一件正常而且健康的过程,备受敬重而无有恐惧。助产士在整个生产过程中提供一切支援,产妇也不需要去适应医院的例行公事与时间表,她们可以随意走动,并以任何适当的姿式来生产,所有外在的药物或干扰都减至最低,但用来应付一般或複杂状况的紧急医疗设备也都俱全,以便处理大出血或婴儿急救时的紧急状况。孩子的父亲能跟她在一起,握着手、拥着肩有助于舒缓紧张的心情,他们若想相依偎入睡也不受限制,任何其他的家庭成员或朋友,只要是产妇同意的,都会受到欢迎。婴儿一出生就能和母亲在一起,同时鼓励母亲以母乳哺育婴儿。几乎所有不在医院而是在产护中心生产的妇女都对她们的经验相当满意。
当产妇受到尊敬,生理週期受到重视,就会对自己的身体升起一份信心。外在的干预愈少,母亲对自己的责任感与成就感就愈强烈。她们知道自己达成相当重大的使命,并且对自己的能力再次产生强烈而坚定的信心。她们以更深一层的自尊自重为出发点,来担负起为人父母的责任。
正如一位刚做母亲的女士所言:「我生下女儿之后,才确知这世界上没有那一件事是我不能做的。」
产护中心是否安全呢?
对美国独立产护中心所做最具规模的调查是一九八九年在《新英格兰医药杂志》上发表的,它的报告结果相当有影响力。所有在产护中心与生产有关的婴儿死亡率(包括脚先出来的胎儿、双胞胎,以及遭逢困难必须送到医院的)远比在医院所发生的要低。
这个研究同时显示在产护中心生产的其他优点。剖腹生产比率只有百分之四点四,不及一般医院的五分之一;对产护中心满意的程度使得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妇女建议她们的朋友前往;而生产平均的费用,只佔一般医院生产费的百分之七十。
这项研究的调查结果,令本文作者印象相当深刻,他做了以下的结论说:「安全、节省又能称心如意是产护中心的三大特色!」
有鑑于这项重点及其他相关的研究结果,美国公共健康协会于是同意独立产护中心的成立,认知在医院以外也可以有安全的生产照料方式。
然而,这个情形在产科界的眼中看来,却不尽然如此。回溯当初依格那.山姆魏斯的时代,当今美国妇产学院人士同样对所有的证据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并发出宣言反对所有除了医院之外的生产方式。
这个机构以何种理由提出反对呢?其官方人士争辩说,那些选择在产护中心生产的妇女比较愿意对生产这件事负起责任,所以不能与在医院生产的妇女相提并论。他们继续辩说,选择产护中心的产妇之所以会有较好的生产结果,全是因为她们本身比较健康,而且知道如何照顾自己身体的缘故。
一九八六年,产科医生的职位受到考验。那时,由于迈阿密的医院遇到拥挤,容纳不下所有产妇,于是有一群产妇被分配到临近一家产护中心。这些妇女不同于一般自己选择去产护中心的产妇,她们较贫穷、教育水准偏低,并有许多有色人种——几乎包括所有与高危险性相关的因素。如果产科医生的见解正确,以他们的说法,产护中心会有较好的成果全在于他们接触的是出于自己抉择的产妇,那麽这些被指派去的产妇,应该不会有同样令人满意的结果才是。
但事实并非如此,这些被分派去的一群在产护中心生产,结果与一般产护中心客户几乎没有两样。她们需要做的干预措施很少,紧急状况的发生率很低,剖腹生产率只有百分之五,没有任何的死亡,而她们对中心满意的程度,使得许多母亲在生下一胎时又回到这裡来,并推荐给她的亲朋好友。
然而,美国产妇学院仍企图漠视这个事实。虽然产科界继续宣称只有在医院生产才是安全的,但他们的说法,开始让人觉得是陈腔烂调,无法自圆其说。
婴儿企业
婴儿的出生,在美国是一年二十亿美元的生意。许多美国医院急切地想扩张它在这方面的市场,于是靠公关来打知名度,呈现给将来客户的讯息是,它们能提供医院的安全环境并拥有一切在家生产的好处。在加州卡斯特洛谷,伊甸医院的广告画面是一对相爱的年轻夫妻与面带微笑的婴儿,下方的标题是,「在伊甸生孩子真舒服,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样」;亚特兰大的HCA西步渡口医院则宣称他们的「生产套房拥有早期的美式傢俱,床四周有高脚柱,旁边有可爱而舒适的婴儿摇篮」;在维吉尼亚州,亚力山大医院对母亲说:「医院有粉红色的餐厅,为二人在餐桌上佈置鲜花,并且可以任意挑选嫩牛排、今日海鲜特餐或俄式鸡柳。」
很不幸的,这些只是广告商的花言巧语,在公关设计的巧饰背后,大多数医院生产的情形仍停留在饱受高科技压迫及非人性待遇的阶段。产妇被视做是一件必须将婴孩从腹中取出的物体,愈高级的医院,剖腹生产的比率也愈高,因为那裡的产妇,一般说来,比较有钱,可以付得起(或者有保险为她们支付)较高额的生产费用。今天在某些医院中,有医疗保险的白种妇女,剖腹生产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五十。
虽然,美国医院对生产照顾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友善,但骨子裡仍将生产视为一个具有高度危险性,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必须予以处理、控制的过程;丈夫或伴侣多半被允许进入产房,但内心中仍被随时有可能会出状况的恐惧心情支配;产房的傢俱或许看来亲切,壁纸让人心情愉快,但产妇的需求却常常被医院的例行公事所限制与压抑,同时,一切以产科医师的便利为主,害怕被病人控诉诊断上的错误、保险赔偿项目的时有改变、医务人格的冲突等因素,都会影响产妇心情。
当然,自从《家庭妇女杂志》收到信件,揭发美国妇女对她们在医院生产经验的真相之后,这一切已经有很大的改变,而且有一些改变是积极的!但针对科技与人为干预上的依赖也愈来愈高。其结果使得在现代医院生产的妇女常常觉得自己是可悲的受害者,对所发生的一切感到无能为力,不能依自己的意愿行事。
助产士
对多数妇女而言,在典型的美国医院,由产科医师经营并会受到大量干涉的生产环境之下,要有安全感,是件相当困难的事。这不只是情绪上能否得到安抚的问题,产妇内心的确需要有安全感才能使生产过程顺利进行,许多哺乳类动物甚至有一种天性,在感觉到有危险逼进时会停止分娩,等到危险过去才能继续。它们这种直觉深知如果在危难中诞生新生命,不仅给婴儿带来危险,对自己也不安全。同样的,很多妇女在医院分娩时「无法有任何进展」,因为她们也意识到当时的情况对自己与孩子都不安全,这是件值得注意的事实。很不幸的产科医生在这种情形之下,不但不能提供产妇安全与支援的保证,反而採用使产妇更不安、更激进的干预手段迫使她分娩。而他们这个对策是被训练出来的。
产科医师与助产士所採用的方式有天壤之别。产科医师受的是手术训练,他们很少学习有关产妇情绪上需要的是些什麽?助产士则不然,她们非常了解如何带给给产妇安全感,她们懂得以欣赏、感激的角度将妇女生产经验视为一种自我肯定的自然表现,她们对产妇在身体、情绪及灵性上都付出全心全意的关爱。
藉由助产士与产妇心传心的力量与直觉上的和谐来帮助她开启身体与灵性上与生俱来的伟大潜能,只有在非必要时才会求助于产科医师的科技。由于她们了解生产是一种神奇、美妙的体验,具有增强与康复的能力,所以对整个过程相当珍惜,并视为亲子之间神圣的互助关係。
很少有产科医生能在妇女生产的社会观点上有所警觉,然而,助产士却往往能够将整个生产过程的进行转换成能使家庭凝聚的事件。很多准爸爸在面对生产时态度会焦虑不安,视它为一桩紧急事件,当他们无法「解决」这件事时就会手足无措,感到很不自在。产科医师也同样地陷入这个处境,而他的心态只会助长准爸爸的焦虑;助产士则不然,她能帮助准爸爸了解,虽然他无法替他的伴侣把孩子生下来,也不能解除她的痛苦,但他可以做一些很有价值的事——他可以爱她,全意陪伴她,以关怀的心使她感受到他的力量,当他不断提供这种让人敬重的温情与支援时,不仅能使伴侣放鬆地发挥生产的力量,同时也对她本人及她所将成就的事,由衷地感到尊敬。
助产士同时知道如何使婴儿的哥哥或姊姊对生产有所认知,他们因此而有参与感,知道生产是一件最自然也最神奇的过程。这是很重要的一点,因为被允许进入产房,亲眼见到母亲生产的孩子,往往会更尊敬母亲所做的一切,并与新生的弟弟或妹妹建立起良好的关係。「我们得以见证」,一位国家安全另类生产父母与专业人事协会的创始人大卫.史都华德(David
Steward)这样说:「生产过程对所有在场的人,不论老少,能产生一种凝聚力,是建立亲密关係的最佳时机。」
助产士往往也懂得去帮助妇女学习如何在婴儿尚未出生之前,就能从潜意识的层面上与孩子沟通。一般产科医生在致命的危机升起时,总是先假设产妇的身体已不能正常运作,必须仰赖高科技,于是予以干预;助产士的做法则以纾解母亲的情绪为主,并请她将讯息传递给婴儿,确保孩子的安全与关爱。亲子之间传递的讯息与沟通,往往能转换为更亲密的关係使得生产较为顺利,也为产后与孩子建立良好关係做准备。
安全第一
产科医生会说,对这些有关亲子感情的建立与连繫、产妇情绪上的种种体验提出关切都是好的,但他们认为应该以孩子的安全为第一。他们说,即使十个妇女有九个不需要科技与人为的干预,并且可能因为没有这些干扰而有更愉快的生产经验,但剩下的一位总会有安全上的顾虑,他们不会因为某位吃小麦胚芽及营养食品的年轻女性视生产为获得宇宙意识的方法,而轻易地让婴儿丧失生命;他们说生产的确有危险性,而他们的职责正是防止这个悲剧的发生,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拯救这些一旦缺乏适当措施就会失去生命的孩子。
他们在科技生产技术上是一流专业人材,并且不会因为健康正常的妇女在产房受到种种不人道的待遇而感到困扰。儘管这些妇女面朝天地躺在生产台上,血压剂捆在手臂,血管中注射营养补充点滴,肚皮上有一圈皮带绑着,尿液导管与电极管从产道吊出来,而脸上露出极其痛苦的表情,一位产科医生不客气地说:「妳们听好!这不是在开生日派对或与情人作爱,忍着点,妳总不希望妳的孩子死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