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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阳话,家乡话,我爱家乡

  益阳人自以为自己的话很土。益阳人一到长沙,往往改腔换调。长沙人取笑益阳话,首先便是笑益阳人的茶、蛇、爬不分。益阳话中的这三个字都读旯(lá)。手里拿着一碗茶,看见地上一条蛇在那里爬。用益阳话说便是:“手里拿打一碗旯,看见地朗一条旯在恶哩旯。”  莫应丰的耶(父亲)到长沙看崽,莫应丰见他耶把茶碗放在床上,唯恐老人不小心碰翻茶杯,便喊:“耶嗳,嗯莫把旯碗放得狼朗啰。”莫妻听了,大惑不解,她不知“旯碗”就是茶杯,“狼朗”是指床上。  画家林凡十八岁离乡,如今年已花甲,仍讲得一口纯正的益阳话。当代的益阳话正不断地向普通话、长沙官话靠近,有许多很土很怪的字眼已逐渐淘汰。听了林凡先生讲话,才发现现在的益阳话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了。他讲河里的船叫划子,画人物叫画菩萨毑。  湖北某名牌大学有位中文系教授是益阳人,他在给学生讲授《红楼梦》的时候,讲到某章某节:“宝玉看见黛玉,心里一急,几巴都港不出了。”不料此言既出,即引起哄堂大笑。原来学生们完全误解了老师的话,益阳话把嘴巴说成“几巴”,把讲说成“港”,因为这个“几巴”才发生了这样一场尴尬。  益阳话中保留了很多古字。益阳话叫理发店为待诏铺,理发师称为待诏师傅,姓张的理发师叫张待诏,姓吴的便叫吴待诏。  益阳话喜欢用“趋”字,街坊妇人常常这样骂小孩:“你趋到哪里喀哒,你趋死啊!”若有人投河,便称之为“趋暑”(水)。  益阳话把“为什么”讲成“何解”,当然长沙人也讲何解,长沙人常常是:“何解啰?把何字强调用重音说出,这样的“何解”便气势逼人。然而益阳通常把“何解”讲成“何解的哪?”这样的“何解”较之长沙话的“何解”要委婉得多,是一种小心探问,不逼你回答。同样是“何解”,看来大不相同,用惯了“何解的哪”,便觉得北方话中的“干吗”是多么生硬和不文气。  益阳人把吃说成“呷”。如吃饭说成“呷饭”,喝茶说成“呷旯”,饮水说成“呷暑”,抽烟说成“呷烟”。  益阳话有很多极土的话,比如棉袄叫成“滚身子”,裤子说成“小衣”,短裤子则成了“章子小衣”,背心是“背达子”,毛巾喊“手袱子”,雨具称之为“脚沥”,额头叫“鸭刀”,嘴巴叫成“几巴”,接吻叫成“打拨”等等。  我初写作时,常常为文字所苦恼,我感觉同样是一句话,若用益阳话来写更能尽意表达我的意思,但往往苦于找不到这个字,有时候有这个字,是古字,只是我们不常见而已。  益阳话形容颜色一般是:“彤红的”、“浸黄的”、“刮绿的”、“嫩白的”、“抹黑的”、“翡蓝的”。也喜欢用叠字。如:黄灿灿里、蓝映映里、绿也也里、白飘飘里、黑浸浸里、皮皱皱里、肉它它里、毛丛丛里、劲板板里、汗巴巴里、脚叉叉里、肿泡泡里、气鼓鼓里等。  益阳话形容味道与气色的词更多,用起来似乎更顺手更贴切。例如:挖苦的、沁甜的、津咸的、万酸的、巴甲(涩)的、攀捞(膻)的、喷香的、攀臭的。若用叠字,便是:苦阴阴里,甜浸浸里、酸就就里、巴甲甲里。  益阳话形容感觉更有味:巴厚的、拎薄的、崩硬的、韧软的、滚嗫(热)的、冰冷的。我想若用普通话写来只能是:很厚、很薄、特软、特硬,如此而已,比起益阳话来,那味道全变了。  益阳话中还有一个字,我一直没有找到一个相应的字,这个字的音读姐或毑,是用来作名词的词缀。益阳话的“毑”和长沙话的“子”相同。长沙人称:妹子、伢子、老倌子、婆婆子。益阳话则称妹毑、伢毑、堂客毑、翁妈毑、老倌毑。益阳话中的“子”不用于人名词缀,只用于物名词缀,例如:围巾子、亮窗子、痧痱子、菜籽子、炮子子等。  益阳话中“毑”广泛用于各种名词之尾,一个外地人,走进益阳的饭铺。老板娘会热情地迎上来打招呼:“客毑!客毑!请坐一下毑,先呷一碗嗫旯(热茶)毑,再篾几粒瓜子毑。”待客人坐定,老板娘拿菜单过来说:“呷几样么子菜毑哩?汪哝咯哩(我们这里)有粉蒸肉毑、清蒸鱼毑、辣椒炒肉片毑、红烧排骨毑、火焙淡干鱼毑、还有腊香干子毑、油炸麻公(青蛙)毑、凉拌海带丝毑、三鲜汤毑、豆腐汤毑、小菜毑样样都有看要哪样毑。酒咧是要白酒毑还是要啤酒毑?”可怜这位外地客毑,饭还冇呷,耳朵眼子里已灌满了“毑”字。  益阳话中有这样一个词:“信河”,应用甚广。我想:“信河”可能是源自“信口开河”,浓缩一下便成了“信河”。  若说这人行为不正常,十三点,便称之为“信河人”。  若是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或胡吹乱讲便称之为“港(讲)信河”。  若饮食不讲究,胡乱吃点什么,便谓之为“呷信河”。  若是男女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便称之为“搞信河”。  益阳有位基层领导干部,在跟朋友们一起喷冉谈(聊天)时说:“汪侬(我们)的工作是开哒喀车在外面到处仰(走)信河,四路(到处)开会港(讲)信河,走到哪里一张几巴呷到哪里,到处呷(吃)信河。”  我小时候读《山乡巨变》,对于合作化的事不感兴趣。最喜欢读书中的益阳话,比如:盛淑君邀一伴妹毑在山里教训符贱庚时所念的顺口溜:“竹脑壳、炖猪脚、两鲁碗、三蒸钵。”这样的话,连三岁细伢毑都会骂,居然写进书里,真是好有味。  我因为是益阳人,觉得用益阳话讲话和写文章最为痛快,最为尽意。因此我一走出益阳,便不爱讲话,尤其是出了省,要讲普通话,便使我尴尬。我感觉自己舌头很笨,讲话很做作,若正在结结巴巴用普通话的痛苦表达中,突然来了一个益阳人,立即转入益阳话的对话,那种感觉就仿佛身上缚的多层麻索子一根根不解自散,舌头突然灵活起来,我感觉益阳话使我变成了一个鲜活的人。 

posted on 2008-08-03 02:30 肥仔 阅读(595) 评论(0)  编辑 收藏 引用 所属分类: 生活——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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